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太陽並不會因為烏雲而失去光澤，樹木並不會因為落葉而停止紮根，生命更不會因為死亡而停止繁衍…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「家屬答禮～」司儀以悲悽的音調引領我向親友鞠躬，為父親的告別式劃下句點。看著司儀熱淚盈框的神情，我反倒懷疑他才是父親的兒子，而我是個拿香跟拜的路人，看來這傢伙沒有改行去當演員實在是國家的損失。
當靈車緩緩啟動，載走的不僅僅是父親的屍體，更是我這一生對父親的感情。樂隊在耳邊吹奏送行曲，讓悲傷的氣氛更加顯著，雖然我已穿上厚重的冬衣，但卻抵擋不住心中的寒冷。邁開步伐跟上了現實的距離，但卻追不上死亡的腳步。
抵達墓園時太陽悄悄露臉了，而且西方盡頭還可以看到月亮，難得的日月同天，難捨的天人永別。凝視著相片裡的父親，那滄老的面孔、雪白的雙鬢，實在難以想像我竟是源自於他。然而畢竟血濃於水，我是他生命的延續，我是他意志的傳承，我跟他擁有相似的臉孔、相仿的個性，甚至罹患相同的疾病，這是天賜，亦是原罪。
當土壤掩蓋住棺木的最後一角，我明白父親二字將從我生命中徹底消失，從此我面對的只是一座冰冷的墓碑、一張泛黃的相片，還有在我腦海中僅存的記憶。
凜冽的冬風在焚燒紙錢時不斷進來串場，像個縱火犯一樣拿著火苗到底亂闖，害我還得四處充當消防隊，深怕一個不小心燒了父親的鄰居。雖然由土葬改為火葬並不困難，但是燒了別人的墳墓一樣觸犯公共危險罪吧！
回到家後我與親友一一握手道別，並安慰他們節哀順變，但事後想想才發覺這四個字應該是他們對我用的安慰詞，而非我對他們用的招呼語，難怪當時他們話都不多，原來是我搶了他們的台詞，害他們只能沈默以對。
太陽並不會因為烏雲而失去光澤，樹木並不會因為落葉而停止紮根，生命更不會因為死亡而停止繁衍。身為父親的兒子，身為兒子的父親，從今以後我將責無旁貸一肩挑起家族的興衰，承先啟後、繼往開來…。
留言列表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