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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人知道老婆婆什麼時候開始養貓,但是大家都知道,那隻貓在去的中秋前夕死了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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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日裡浮雲疾走,再也看不到如同盛夏的悠閒,太陽像個羞於見人的孩子,終日躲在烏雲身後,行道樹正逐漸脫去綠衣,以僅存的傲骨對抗即將到來的寒冬,秋風像個精力無窮的頑皮孩子,吹得落葉嘎嘎作響,完全沒有疲累的跡像。
村尾那座三合院依舊靜靜佇立在那裡,像株老態龍鐘的百年神木,隨著歲月慢慢凋零。老舊的屋瓦由黑轉灰,見證了歲月的洗禮,磚牆失去了原有的鮮紅,逐漸轉為青苔的墨綠。荒草淹沒了往來的小徑,不斷的與天爭高。屋後的小溪已不覆存在,取而代之的是生硬冰冷的下水道。前院的夜來香依舊香豔撲鼻,然而卻只在夜裡綻放。白鐵大門依舊閃亮,只是不再開啟。
老婆婆自結婚後就一直住在三合院裡,守著丈夫守著孩子,守著悲歡離合,守著生離死別,那座三合院就像是她的根,一輩子無法割捨的愛戀,僅管孩子離巢、老伴過世,但她還是依舊堅持住在那裡,獨自守著奉獻一生心血的土地。
老婆婆總是早起整理前院的花圃,定時給花圃灑水、除草,然後打掃庭院、進屋閱讀書報,傍晚坐在屋沿下的藤椅觀看夕陽,如此日復一日年復一年。
沒人知道老婆婆什麼時候開始養貓,但是大家都知道,那隻貓在去的中秋前夕死了。那隻黑貓是本省人所稱的「白腳蹄」,因此從小便遭飼主棄養,一直流浪到老婆婆家才安定下來。由於牠全身漆黑,因此老婆婆就管牠叫小黑。
小黑有時就像是個乖巧的孩子,靜靜的陪伴在老婆婆左右,有時又像個貼身護衛,陪伴老婆婆到每一個可及的角落。在老婆婆眼中牠是得之不易的牽絆,老年的另一個精神寄託。
就在某一天清晨,乖巧的小黑突然跳上花圃前方的大型羅馬花盆,對老婆婆珍愛的波斯菊伸出魔爪,不但三兩下就撂倒了那叢花,而且挖出花盆中部份泥土。老婆婆以為那是小黑臨時起意的惡作劇,因此並不以為意,只是嘗試將傾倒的波斯菊扶正,並且重新補上泥土。然而小黑就像是個頑皮的孩子,隔天清晨又做了重覆的事,如此一個禮拜之後老婆婆索性由著牠去,任由小黑罷佔羅馬花盆。而小黑也在花盆裡挖出了一個足以藏身的大凹洞。
中秋節的前一天清晨起了大霧,小黑依舊跳上羅馬花盆,並且向老婆婆喵嗚一聲,然後靜靜的伏在花盆凹洞裡,老婆婆以為那是小黑在撒驕,因此回頭向牠說了一聲乖,便又繼續眼前的園藝工作。
當旭日東昇濃霧散盡之際,老婆婆呼喊小黑一起離開花圃,卻發現花盆上的小黑已經停止了呼吸,於是老婆婆默默的離開了花圃,不知不覺的流下了兩行淚。
老婆婆在傍晚時刻再度回到花盆前,以泥土覆蓋了小黑的屍體,並且祝禱小黑來世投胎在富貴之家。之後老婆婆依舊固定每日到花圃灑水、除草,只是羅馬花盆上不再種植任何花卉,而且不再看夕陽。
隔年的某個清晨,羅馬花盆上悄悄長出了一株白色的植物,並且開出了黑色的花朵。老婆婆望著黑色花朵又驚又喜,雖然眼角泛著淚光,但是心中卻是充滿無比的喜悅。
當火燒雲燃遍天際的時刻,老婆婆再度坐上屋沿下的藤椅望著夕陽、望著黑色花朵,臉上掛著滿足的微笑。只是當夕陽西沈之後,老婆婆卻沒有起身回到屋子裡……。
- Nov 20 Fri 2009 20:20
哈啦短篇集之五----黑貓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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